陶老爺子說完，用手撐著額頭，又笑了一下，“當然，這是我的想法罷了，那孩子可有想法了，應該也吃不了什麽虧。”

姚永澤端正了一下坐姿，雙腿合並在一起，這幅模樣沒有剛剛進來的那種為官的輕傲坐姿，此刻的他就像一個聆聽教誨的後輩，謙謙有禮，笑容可掬，時不時的聽著為陶老爺子添茶水。

陶老爺子也不客氣，端起來就喝，隨意問道：“你父親怎麽樣了？那次通電話也沒聽出什麽來？”

姚永澤摸不準陶老爺子的脾性，雖然以前就聽說陶老爺子性子溫和，但是自從大嫂去世的時候嗎，發的那次大火，誰都攔不住他，要不是老爺子在路上攔住他，誰都不會相信，他的脾氣是那麽大。

說實話，這麽多年了，他都記得那種失去親人的悲痛，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，一點都不掩飾對姚家的憎惡。

老爺子現在都時常都會讓人打掃大嫂的房間，說明也是對這位愧疚，只有一個女兒，就那麽沒了，他也忍不住覺得歉疚起來。

心中想了許久，才說道，“還好，現在能動了。”

“還沒徹底好嗎？”

姚永澤點了點頭，想了一下，解釋道：“這個比較麻煩，準備出國動手術。”

陶老爺子楞了一下，語氣有些縹緲：“毛病還挺大的呀，要出國呀？”

姚永澤點了點頭，“國內的醫療技術沒那麽好，出國是最有保障的。”

“那是要趕緊去治療，不能拖呀，人活著最重要。”

姚永澤笑了一下，“舅叔說的對，你也要多保重身體，我來之前，老爺子還特地囑咐我，要我多來看看你。”

陶老爺子失笑，“我有什麽好看的，這麽寫年不都過來了嗎？”

姚永澤虎著臉說：“那不一樣，以前舅叔身體可好呢，現在不一樣。”

“我就這麽點毛病，怎麽大家都叮囑我要註意身體呢。”

姚永澤破涕一笑，“這還不是擔心你嘛，不然誰還會關心你呢。”

陶老爺子聽後，放聲大笑，“好好好，你這孩子的嘴真甜。”

兩人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，就是關於一些瑣事，又聊些國家發生的大事。

一般經過當官的，十句九句，總有八成能信的，不過透露的總有幾分虛的，但是只要是聰明人都能聽得出來，當然姚永澤也不避諱他，陶老爺子是聰明人。

姚謹期看了看他的表，已經站在這裏有接近五分鐘了，他聽墻角也有五分鐘了。

本來他打算進去的但是聽他們聊到自己，所以就沒進去，想聽聽他們說了什麽？結果聊的沒完了。

探了探酒的溫度，都已經不燙了，於是調轉廚房，回去溫酒了。

走到廚房忽然想到自己怎麽會聽墻角，像想到什麽自己忽然樂了起來，搖了搖頭。

他不知道此時的他眼神特別溫柔，全身都是粉紅色氣息。

等他上桌，姚永澤嘗了一口，眼睛一亮：“這米酒味道，喝的真香，還有點瑟瑟的。”

“不是我吹，這酒的味道，有那種青風扶柳的那種感覺，”陶老爺子得意的炫耀著。

“嗯嗯，而且不太甜，我以前喝的米酒可甜了，舅叔，這是哪裏弄來的，我還想帶回去嘗一嘗。”姚永澤越嘗越覺得滿嘴餘香。

陶老爺子很興奮，就像是得到玩具被讚賞的孩子一樣，“這不是買的，別人專門替我釀的。”

姚謹期見他說話越來越沒邊，立馬制止，“外公，有那麽誇張嗎？小然就是見你天天惦記著酒，才給了一壇度數比較很低，很低的。”

“經她手了，不就是親自專門釀造的嗎？”陶老爺子說的理所當然。

姚謹期：“……”

“小然？”姚永澤好奇道。

姚謹期立馬警惕，不做聲。

姚永澤識趣沒追著問，不過心裏還有點好奇，小然？叫的那麽親昵，有鬼。

“這小菜的味道也不錯啊，嗯，好吃。”說完就拿著元宵就著小菜吃完了。

陶老爺子就眼見著他一下又一下的攪拌小菜，一口一個元宵。

吃完還意猶未盡。

姚永澤追問：“這小菜真好吃，好下飯呀，感覺好不同呀，舅叔，你那裏弄來，這太好吃了。”

“我廚房好像還有兩罐，要不你拿一瓶去吃。”陶老爺子相當慷慨。

姚永澤一點兒沒客氣，立馬應了。

吃過晚飯，他也就告辭了，走在門口，“你爺爺的出國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。”

姚謹期問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
“就在這個月底。”

姚謹期點了點頭，表示自己知道了，姚永澤接著道：“不再考慮考慮一下出國的事？”

姚謹期沈默了一下，說：“我外公就只有我一個外孫。”言下之意，就是不放心他外公一個人，外公現在沒人看著點，不行。

姚永澤頓了片刻，想到他和姚老爺子的親近，試探地問：“可以讓陶老爺子一起出國，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，可以一起去休養休養，和你爺爺也有個伴不是。”

姚謹期擡起頭，眼神立馬犀利了起來，“別打我外公的主意。”

姚永澤一滯，無奈道：“你這孩子，現在國內的醫學技術不怎麽發達，國外的心外科很發達，讓他一起，不是很好嗎？到時候，他還可以和老爺子作伴，還可以去看看國外的先進醫療技術，他不就是最感興趣嗎，我說真的，你不考慮一下？”

姚謹期沒說話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。

姚永澤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，看他無動於衷，不免洩氣。

邊走邊說，“你想想啊，想好了給我來打個電話，”想到什麽又忍不住問：“有我的電話號碼吧。”

姚謹期不吭聲，姚永澤嘆了口氣，電閃火花，想到這孩子肯定把電話弄丟的可能性，立馬掏出口袋裏的的鋼筆，然後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餐巾紙，寫上電話號碼遞給他。

姚謹期接過，姚永澤立馬補充，“你別再扔了。”

姚謹期看了他兩眼，‘恩’了一聲算作回答。

姚永澤看他八風不動的樣子，忍不住嘆了口氣，今天他嘆的氣夠多了，“我走了，你自己照顧好自己，喲US很麽事記得打電話給我。”

姚謹期輕輕的點了點頭。。

他的助理看著他拿著打包小包的進去，拿了一瓶鹹菜回來，表情不知道怎麽擺了。但是看他寶貝的樣子，沒像心情不好的樣子，恰恰就像得到了什麽寶貝似的。

難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了嗎？沒人知道，不過好好奇呀，這個有什麽特別之處嗎？

和司機大哥打了個照面，司機大哥也有點兒回不過神來，心裏想，自己剛剛算表現好的了。

見他倆還楞著，輕咳了兩聲，“走吧，去世紀大酒店。”

兩人立馬反應過來，變得有條不紊起來，剛剛看到的肯定是他們的幻覺。

聽到外面汽車聲漸行漸遠的聲音，陶老爺子有些心疼的說：“我那一瓶醬蘿蔔呀！”

姚謹期剛進來：“……”剛給的那麽大方的是誰呀！

外公性子怎麽變了這麽多，總不會是和小然待久了吧，性子會傳染嗎？要不要改天去上網查查。

這一晚雖然發生了很多事，但是還有點早。

陶老爺子看著姚謹期屋子還亮的時候，就站在門口說了一句，“今晚的話別放在心上，知道嗎？別鉆牛角尖了。”

姚謹期和上書，“嗯，沒瞎想。”

陶老爺子：“……”沒有瞎想才怪。

看他八風不動的樣子，不免洩氣，轉身就走，眼不見心不煩。

姚謹期看他那樣子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，知道今天的話，是試試姚家人的態度，但是他可一非常確定，肯定是外公的真實想法。

外公這麽說，就是想看看他在姚家的分量如何罷了？知道他一天姓姚，就得回姚家的，怎麽說能不回就不回呢？

不過就算回，他的人生也只有自己能決定。

回想起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，出國？有那麽簡單，怎麽可能，就不拿外公說事，還有，他想的是，如果出國了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，對自己未知的領域，有一絲絲茫然。

對於自己出國，沒想過，他的人生規劃中，他沒有想到這個，總之，他想的是，一畢業了，他就帶著外公一起四處看看，帶著外公生活，但是現在看來有些不可能了。

有人說是老爺子對他寄予厚望，想親自培養他，他覺得諷刺極了。

自己本來就是姚家的子孫，本就有繼承權，何來培養之說，何來寄予厚望之說！

陶老爺子看完了一集電視，看見他的房間的燈還沒關。

“快睡吧，明天還要開學呢？快點睡！”

姚謹期一驚，都不知道自己發呆發了這麽久了，伸直脖子對外面回道：“就睡了。”

伸手把燈關了，房間陷入一片黑暗。

陶老爺子楞了楞，這死孩子。

姚謹期以為自己睡不著，哪裏知道自己一夜無夢，一覺到天亮。

電視裏面的正在播放元宵玩會，很熱鬧，但是元宵元宵，年味也慢慢淡出來了。

該上班的上班，該上學的上學，該出去做生意也都走了。

元宵就是大家陸陸續續離開的開始，一切都得進入到正常的軌跡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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